前日是在議員服務處法律服務的最後一日,原因倒不是小的生意好了就忘了窮人,實在是因為原先事務所是設在郊區北投自家房子的一樓,而我的當事人基本上是以金融刑事為主,差不多都在市區。因此洽談案件,除了到當事人的公司外,幾乎都是約在咖啡廳或茶館,誰會有心情跟你來個北投一日遊,順便洗溫泉?於是我就成了傳說中的泡沫紅茶店律師了。

既來之剛安之,想一想只好把原來的事務所租了出去,收到的租金,再貼點錢,也許夠在市區找個合署辦公室。這樣一來,再去做法律服務的距離就遠了,在上班時間從住處開車過去都要1個多小時,勉強再撐了2個月,實在有點左支右黜了,只好向服務處主任告罪。

最後一天服務,來的當事人是位榮民計程車司機,肚子比彌勒佛還大,一開口說話,口都臭到有酸味,根據大長今說,這樣的症狀是有很嚴重的肝病。

一講案情,也是淒慘異常。原來這位榮民杯杯大概是娶了位年輕老婆,為了取悅老婆,把畢生積蓄用老婆的名義在上海買了棟房子,又刷信用卡帶老婆環遊世界,因此欠了一屁股債,弄的銀行要來查封他在北投棲身的小平房。結果他那個老婆更狠,跟他離婚不說,還以幫他還卡債為名,用很低的價格把他僅有的小平房過了戶,然後現在就要把他趕出去。

我一問之下,其實他什麼法扶、議員都找過了,現在還來服務處溜達,很顯然是只想找個人訴苦而已。所以這已經不是什麼法律問題,而是社會問題了。我忍受他熏人的口臭,聽了半小時之後,也給不出什麼好的法律建議。突然間,我想到過年之後那趟花東之遊,開車經過花東縱谷的玉里段時,只覺那地方真的是風光秀麗,世外桃源。

玉里不是有個榮民之家嗎?於是我很興奮地告訴杯杯,為什麼不考慮住進玉里的榮民之家?我說我過年後才去過那邊,空氣氣候都很好,風景又漂亮。哪知杯杯面有難色,說他是可以去住,可是不想,因為還是想待在台北。我說可以先去那邊住幾年,把身體養好了,再回來阿?杯杯就不作聲了,開始顧左右而言他。仔細去辨別他的想法,其實還是跟他前妻有許多糾葛不清的感情,到現在還放不下。

人生就是這樣,也不是只有情歌MV裡的那些俊男美女才有悲歡離合,或是民視八點檔的夜市人生才有謀奪財產的陰謀。眼前這位風燭殘年,混身病痛的老兵也是有他悲涼的人生,只是我們距離他們太遠,有時候都會忘了他們也是有血、有淚、有情,真真實實的人。

多情應笑我,早生華髮,當人有時就是會這麼想不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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